close

main.JPG

  兩星期前,我有個機會採訪台灣大型壁畫之父,77歲的師大美術系榮譽教授,陳景容老師。炎炎夏日,那是一個令人如沐春風的愉快午后。

  我與同事先到陳教授的地下畫室(畫室1),看他指導學生如何製作大型馬賽克鑲嵌壁畫,然後到他家喝茶聊天(採訪),之後再到另一棟畫室(畫室2、3)拍他作畫。

  畫、畫、畫、畫……成千上萬的畫,有的大幅到整面牆壁那麼大,有的是拉開塞滿整抽屜的小幅素描。一個人畫了那麼多畫,多到買房子來裝,是不是他的一生幾乎都在畫畫?

  陳教授從小在彰化農村長大,考上師大美術系後醉心繪畫,畢業後到日本留學8年。清苦的留學生生涯,讓他曾經在公園、街頭為路人素描賺生活費,但靠著努力,他將各種油畫、素描、版畫、嵌畫等新技術觀念帶回國內,並成為台灣「壁畫之父」。國家音樂廳內的大型壁畫「樂滿人間」、花蓮門諾醫院的壁畫「醫身醫心、視病如親」、及台東基督教醫院的壁畫「耶穌的祝福」等,都出自他之手。

  他學成回國後一直在大學任教直到退休,指導學生無數,甚至免費開放畫室給窮學生作畫。他自己更從來沒放下創作,一天可以畫十個小時,手指早已畫到變形,手筋畫到斷裂,但他樂此不疲,想到需要修改之處或靈感,甚至半夜從床上跳起來完成。

  藝術家個性真的很可愛。拍攝空檔,陳教授請我幫他潤改一篇即將出版的手稿,也送我一本他的散文集「靜寂與哀愁」。請他簽名,他童心忽起,在「景容 敬贈」之上,加了一個「弟」,開玩笑道:「這樣慕君小姐年紀不就比我還大!」

4.JPG

  工作完,陳教授帶我和同事們去師大路附近的「貓薄荷」喝咖啡,他說「那裡的咖啡很不錯」。因為剛看過教授手稿,對其中談到他就讀師大時和美術系、音樂系、體育系同學的校園趣事覺得很好玩,便不斷纏著教授問東問西。他的記性真好,一甲子前的青春少年,在他腦海中彷彿不久昨天。

  回家後,利用幾晚睡前的音樂和悠閒,我在床邊讀完(弟)陳教授的散文集。裡頭有篇文章令我莞爾。他提到當年就讀師大,一個鄉下來的孩子在新公園附近的「田園名曲咖啡店」喝到生平第一口香醇咖啡時,齒頰留香的感動;咖啡店裡鎮日播放的古典音樂,讓熱愛古典樂的他假日常泡在那裡一整天。

  愛古典樂、愛咖啡。我想起那個如沐春風的愉快午后,即便只為拍攝幾個畫面,進入畫室後他馬上轉開音響,讓古典音樂流洩整個畫室的動作,以及他領我們去「貓薄荷」喝好咖啡的身影。真是一生執著的人,僅一個午后盡現。

  在這花花世界,一個人終其一生執著幾項簡單的愛好,是一件多不容易的事。他的朋友說:「我13歲認識這個人,畫畫,從來沒一天停過;大家出國玩他也要畫,弄得全部人要等他,可是沒辦法,他就是這樣,很天真、很執著。」他自己說:「我不會說有什麼瓶頸或不想畫。我只想到這張還沒做完、還有下一張,現在眼睛不太好,擔心有一天不能畫了,所以更努力去畫。」

  當一個人投注畢生心血在一、兩事情上,該要放棄多少花草和森林。我自嘆弗如(花草和森林是多美妙呀~)。然而,看見陳教授閃著熾熱眼光望向自己的畫,說「一輩子畫這麼多,還不算是虛跑一趟」,我深深為之震動。

  要做,就把它做到最好;不然,寧可不做。而往往那最好,可能就窮盡一生哪……

3.JPG

01.JPG

arrow
arrow
    全站熱搜

    mumu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3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