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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阿爾山,是我與小趙在內蒙古共闖的最後一站。一同到北京後,我將與他道別,隻身投靠在那讀中醫大學的國中同學。要到那個號稱天子腳下的古都,必須先至興安盟首府烏蘭浩特,轉臥舖車下北京,估計在火車上攪和個兩天一夜差不多。
 
  我們揹起大包,在曙光乍現的清晨默默告別白小姐。放在電視機上的那罐五里泉,由於名列我腸胃炎重要關係人,四天來遭到不聞不問的待遇。臨走前,我最後把玩它,扭開瓶蓋,半滿的水仍無臭無味、清洌浥浥,甚為離奇。
 
  清晨,病婦傷殘拖行在空蕩大街,緩慢無語。那一座都鐸式建築老車站,馬的離白小姐家有夠遠。又冷又睏行囊又重,真想仆倒在地死了。(下床氣中……)
 
  正過馬路,駛來一輛眼下全阿爾山市唯一早起吃蟲的計程車,自動停靠我們身畔。我眼眉下垂:司機北北,挖阿無錢坐小黃,你幫幫忙邁給我刺激,咦!?有話好說不要下車……定睛一看,這不是阿江伯嗎?他二話不說,將我們的行李堆上車,免費送我們到車站。雖然是一點點路,我萬分感動;計程車運將送人不收費,只為一個情義。
 
  一進這個日據時代(偽滿州國)留下的小火車站,哄堂大亂。原來電腦購票系統當機,想上車,得搶到站長賣的個人親筆車票先。偏偏站長腦袋也當機,賣票地點竟開在月台,遂形成以自己為圓心,五個人為半徑的同心圓。
 
  離發車時間僅剩五分鐘,所有乘客開始推擠鼓譟。我明明已擠到站長身畔,卻永遠會有一隻手搶在我前面說:「我要到@#$%……」一張張手寫耶!他寫得滿頭汗,我看得滿臉淚,不曉得這班火車抵達烏蘭浩特時,我的票開出來沒。或許感到一旁傳來陣陣自哀自憐的幽怨,站長突然轉向我:「妳要去哪?」神愛世人!我終於逃離同心圓的漩渦,餘下的同胞,神也會眷顧你們,阿門。
 
  匆匆上車,沒多久即起動,森林火車穿梭在明媚晨光下,景觀是令人摒息的好。臨別金色大興安嶺,我戀戀不捨,癡癡張望。窗外樹木一根根倒退,我看出去卻有一張張臉對我翹首、一個個身影向我揮手,都是住在大山邊的人們、一路愛護我的朋友。
 
  我常想,在不曾相遇前,各自過得很好的兩人,就算在短暫相知開出燦爛煙花,分離後一定也能在平行的人生各自曲折、各自精彩。我一定要這樣告訴自己,不然就會太過傷感、難以往前。人生在某些時刻,能說的唯有再見,能做的,只是不要忘記。
 
  大興安嶺,再見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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