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到週末,Mate一定要小酌一番,不喝會死。某個禮拜六,他約我晚上去喝酒,還小心眼強調:「只有妳跟我,OK?沒有斯里蘭卡男!沒有法國男!!沒有義大利男!!!」(後者皆為我麻吉新室友)
 
  紐西蘭是個嗜酒如命的國家,酒品專賣店滿街是,規模直逼大型超市。他買了一瓶威士忌,看看身旁的我,又買了一瓶可樂。週六夜晚的皇后街人群喧嚷,跑車呼嘯,我正納悶要進哪家pub尋歡,他卻領著我穿越鬧區,來到奧克蘭靜謐港邊,從背包中摸出兩個玻璃杯:「在這裡喝怎麼樣?」
 
  對面跨海大橋的路燈排成暗夜銀河,海浪滔滔,海風陣陣,我們坐在岸邊,邊喝酒邊談心。幾杯黃湯下肚後人人搶著說話,從小時候講到長大,從家人扯到朋友,從愛情聊到夢想。
 
  他掀開衣服指著肚皮上一道長疤:「我高中時騎重型機車飆車,有次手差點摔斷,取一塊肚子的骨頭代替手腕軟骨。」我指著他手腕關節處異常凸起:「這裡?」「哈!不是,這是半月前我在澳洲喝酒,四個澳客莫名其妙見了我就打,就這樣莫名其妙幹一架。」我極為憤怒:「他們四人打你一個?」「是啊,不過妳放心,最後他們被我揍得很慘。」我摸著他的手:「很痛吧?」「不,一點也不痛。」是嗎?我猛地使勁狠狠按下去,他跳腳鬼叫:「喂!妳幹嘛!」「這是提醒你,以後別再喝酒鬧事!」
 
  「妳跟我哥一樣!」他接著告訴我有次被朋友拐帶吸毒,消息不知怎樣走漏,隔天他「匈牙利職業拳王」的大哥先去把他朋友扁到躺在床上一個月,再把他打成豬頭。「那時我正在浴室刮鬍子,他氣沖沖衝進來,直接把我按在地上,『砰砰』…『啊啊』…」Mate一人分飾兩角,唱作俱佳重建現場;我看他表演被打到嘴歪眼斜大舌頭兼掰腳,捧腹大笑:「活該!該打!」他正色說:「從此我沒再吸過一次毒,我一生也不會再吸毒。」
 
  談到愛情我倆同聲嘆息,但提到夢想可就充滿壯志豪情。「我的家人一個個都到澳洲居住,我們住在美麗海邊,家裡有漂亮花園,鎮上所有人都來我和哥哥的武術館上課!我每天一早親吻媽媽,傍晚和小兒子游泳、和小女兒在沙灘打球,晚餐後和老婆帶小狗去散步……」然後呢?「然後我就很快樂!」我舉起手:「聽我的聽我的!我要好好的旅行,我要去火山口,我要去冰河,我要去最美麗的沙灘、最寧靜的湖泊,我要爬最高的山,我要和很多很多人說話,我要知道什麼叫世界的盡頭,什麼是天堂的入口……」然後呢?我大聲回答:「然後我就很快樂!!」兩人相視大笑。
 
  他突然端起酒杯:「一年前,我在匈牙利,妳在台灣;如今,原本終其一生不會認識的人竟然在遙遠的紐西蘭相遇,世界真小!(small world)」他凝視我:「Cheers! For small world!」我舉杯大喊:「Cheers!」他大怒:「不對!妳應該認真看著我!重來!」我慢吞吞倒酒裝死,顧左右而言他。
 
  我才不要看著他,他想用足以照亮全台一年的電力電死我,作夢!尋夢的旅途才開始,我絕不會出師未捷身先死,絕對不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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