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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曾花超過一個禮拜觀察野生企鵝，每天下半夜就到草叢埋伏堵企鵝出海，等晚上十點企鵝全部返來才回家。企鵝很可愛，沒人不喜歡，除了在海生館；因為牠們被關起來。
不過，和Mate去海生館那天，確實是我生平第一次看到這麼大票活生生企鵝，國王企鵝。我們必須先經過南極探險家的克難小屋，再坐上特製小火車繞行企鵝區，從大片玻璃偷窺企鵝寶貝。我和他揹背包擠著貼在玻璃窸窣指點，在火車轉彎時搶著換邊。我一直有小學生遠足的感覺，事實上整台火車上除了我們的確都是小學生，最慘的是跟小學生混在一起還完全沒有格格不入的氛圍。
從火車下來後我們要穿越一條又矮又長的海底深藍隧道，鯊魚魟魚小鯨魚在四周悠游。我貼在玻璃上、Mate下巴頂在我頭頂上，屏息等待一隻航空母艦般的魟魚慢動作靠近，龐大黑影逐漸吃掉我們身軀，Mate嚇得緊緊抱住我脖子，我就快窒息而死。他牽住我穿過隧道，我想小學生旅行如果沒有手牽手，可能會有人走失或嚇死。這是他第二次牽我的手。
最後我們在禮品街閒逛。他很認真挑紀念品，拿著毛利手工海豚項鍊在我身上比來比去。「這條？」「醜。」「不會啊，那條？」「不喜歡。」「這個如何？」「根本沒有好看的。」他瞪著我：「聽好，現在我要買禮物給妳，妳也要買禮物給我，當作今天的紀念品！」頓了一下又道：「妳買禮物的錢我可以給妳。」我啼笑皆非，靈機一動，拉他到玩偶區：「你喜歡鯊魚，我喜歡企鵝，我們可以互相送給對方。」看他露出驚喜目光，挖哈哈我怎會這麼聰明！？
我們在玩偶區玩得很開心，覺得不管章魚海龜小丑魚，通通很討喜，但無論如何兩人還是想帶走企鵝和鯊魚。就在即將拎去結帳之前，我們把價錢的吊牌翻過來；原來，這就是傳說中被K.O.的滋味。我們愣住五秒鐘，然後相互交換一眼，將動物放回去。付不起的紀念代價，每隻四千多塊台幣。我們默默走出海生館，外頭飄起毛毛細雨。
我在紐西蘭一年，幾乎不曾做過讓自己後悔的事。除了，有時我會問自己，究竟在想什麼，毛利手工海豚項鍊到底哪裡不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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