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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綜的第一個疑問，現場只有一個人有資格說話，那就是做公益將近20個年頭的張艾嘉姊姊。我記得她的第一句話就是：「我不知道。我不知道這世界會不會因為我們的努力而改變，也不知道要是真改變了，自己是不是有機會看得到。」
張姊說，她17年前第一次到剛經歷內戰的衣索匹亞、索馬利亞訪問時，內心受到太大震撼，讓她至少有兩年時間處在身心極不平衡的狀態。在非洲所見最黑暗、最破敗、最無奈的悲慘世界，一直伴隨許多對人性、生命的省思，不時迴盪在她腦海。張姊覺得，那樣一個看來萬劫不復的世界即便改善，因為工程太浩大，她這一生也肯定看不見了。不過縱使如此，她還是決定繼續做她認為對的事情。
「人只能盡力，至於結果，就交給上天吧！」這是張姊送給小綜的答案，只是隨後她又說了一段故事，讓剎那間宿命起來的我們，眼睛登時發光。她說十多年前剛參與公益活動時，就常跑台灣原鄉部落關懷原住民婦女、兒童。她記得，那時總遇到部落婦女向她哭訴受酗酒的丈夫施暴，抱怨下山後受外界的眼光歧視。每一次，張姊都覺得好沉重、好無力，彷彿一點希望都沒有。
然而今年年初，當她為了關懷兒童健康到花蓮縣豐濱鄉探訪時，驚喜發現曾為受助兒童、如今已在當地開設餐廳的部落媽媽，自主集結社區中許多愛心媽媽們，提供免費早、晚餐給因隔代教養、單親或貧窮等家庭因素而三餐不繼的小朋友，幫他們做課後輔導，甚至提供免費住宿給住家偏遠的小朋友寄宿。部落媽媽們言談與行動間的自信，深深感動張姊。
「你們不曉得那一次我有多興奮！原來只要15年，就看得見生命的轉變！」張姊神采奕奕說。我和小綜、小美相視而笑，我們三個都有去花蓮，都曾為部落媽媽的愛心而感動，只是我們不像張姊那樣雀躍。但是，相信再過15年，我們會懂。
至於小綜的第二個困惑，我提供了個人微不足道的觀察淺見。我覺得，我們絕非試圖改造什麼，只是期盼分享一些對生活有實質幫助的小觀念，例如農業或健康知識。我相信，再怎麼樂天知命，只要面對糧食不足或孩子生病夭折，都是難以承受之重。我們來這裡和他們交朋友，分享一些我們了解的生活小技巧，只是希望讓他們更順利。至於文化、習慣和人生觀，包括知足常樂的笑臉，就請他們原封不動珍藏保留，並且不吝教導我們，那些所謂的文明社會早已遺忘很久、卻非常重要的事。
現場包括我自己，每一張睡眼惺忪的臉上，在加木伊時間晚上九點魚貫回到各自房間時，都帶著一抹「雖然很累，但我可能還要再想一下」的雋永表情。特別是我左手邊那位同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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