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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寒流來,智齒去。很冷、很痛,可是我的心很溫暖。

  我這麼怕打針的人,竟要拔智齒,而且還得拔四顆!打麻醉針、要割要剮要硬拉,最後還要縫(尖叫),光想就全身冷汗,呼吸困難。我的智齒一長花十年,這些年勉強長完全,卻因牙腔太小(還是牙齒太大?),不但大部分埋在牙齦內,最可惡的是露出部分還頂到鄰居,害好好的臼齒攔腰被蛀,標準的「不會生牽拖厝邊」。

  趁厝邊還沒爛盡壞光,牙醫說必須把智齒通通拔掉,一次拔右邊,另一回拔左邊。第一次我很緊張,看見麻醉針就嚇得全身發抖,醫生嚇得不斷問我是不是很痛。拔牙過程中,護士阿姨的手握住我,她的手最後差點被捏碎。醫生努力想把頑強的智齒拔除(它們抗戰十年才出頭,能不頑強嗎?),但因為我的表現實在太像生產中的孕婦,在補打一針麻藥後,才順利「起底」。

  拔完牙從椅子上爬起來驚魂未定的模樣,無論如何都應該可用「受盡蹂躪」來形容。看待醫生的眼神充滿敵意,一句話都說不出來(因為嘴裡咬紗布),沈默聽完醫囑,兩行清淚從眼角落下,最後一個人拖著外套踉蹌步出診間……(真的好淒慘哪~~~~~大哭!)

  其實我的牙醫是一名非常好的醫生。拔完牙會打電話詢問癒後、提醒回診,並被我呼攏延期(還要再拔是不是殺了我比較快啊!)。但該來的跑不掉,而第二次絕不會比第一次不緊張,特別是第二次的牙更難拔時。

  我的媽呀~~這些堅若磐石的牙齒究竟造了什麼孽,幹嘛這樣整得我死不死活不活哪!這回的護士不讓我抓,我死命扳著椅把,全身不由自主抖個不停,還在椅子上扭來扭去。醫生換了幾款手把,都不能動搖智齒死守家園的決心,護士一邊火上加油:「妳不要那麼緊張,醫生用力就好妳不要用力,妳愈用力拔完臉愈腫……」。

  就在中場空檔、護士去抄更大傢伙,醫生見我躺在那邊苟延殘喘(臉用布蓋著),問我「還好嗎」,我搖搖頭,他伸出手像摸小狗那樣,摸我的頭。

  剎那間,我真覺得沒那麼害怕了。雖然我的眼睛被布遮住看不見,但卻很清楚感到醫生想要我趕快不要受苦的心。傢伙抄到後繼續開鍘,我盡量克制不要發抖,終於,無緣的牙齒告別了主人,剛長好就開始單飛,從此與美食再見。

  我從椅子上坐起來,醫生問我「還好嗎」,我咬著紗布搖頭,他(如釋重負地)笑了,我終於也(虛脫地)笑了,點點頭。謝天謝地。我指指拔下來的牙齒,醫生同樣將它們裝在密封袋還給我。並不是拔掉,我就不要你們了,怎麼會呢?雖然你們害我吃了那~麼多苦頭,但奮鬥十年長出來的智齒們,我還是非常為你們的堅忍不拔驕傲啊……(護士在一旁讚嘆:「妳的牙齒真的很大顆耶!!」)

  我要謝謝我那可愛的牙醫。拔牙是一件極為恐怖的事,但我相信只要所有牙醫對病人都像我的牙醫那麼溫暖,那恐怖就會減少一點點。就像在黑暗中,看見一盞小小的燈那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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