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漢宜呢.jpg

  漢宜離開這個世界,已經一年了。一年來,我依然不太明白,什麼是「貝西氏症」;就像,我仍舊不大感覺他離我們很遠、很遠。

  他大概就只是像我們那一群反正一年也沒約一次見面的老同事般,在網路上、在某一間咖啡店、在某一片地球表面……各自活得很好很精彩一般。

  大家都過得不錯。一年來,我曾在中午殺回舊公司,和阿耀坐在公園裡一邊揮汗吃我最愛的香港魚蛋雞絲麵,一邊聊他當野鳥學會解說員的心情。也曾在捷運站巧遇帶著全家福準備上館子的凡哥,第一次參見傳說中的「貢丸妹」與阿嫂。還有,在永和樂華夜市的小巷弄內,被實現藝文沙龍夢想的江董招待好吃麵包,以及回味無釐頭的對話與有份量的交情……

  漢宜,在另一個世界,也過得一樣好吧!?

  中秋後,癡心的江董(人稱癡漢)號召大家到金山蓬萊陵園探訪老朋友,獲得眾人熱烈響應,最遠由高雄拚上來,大夥一早沿北海岸開道上山。我這一生還真沒去靈骨塔探過班,循著幾樓幾區幾號的「地址」,大家來到屬於漢宜的「小格子」前。那一大棟「樓」至少有幾萬個「單位」,他的上下左右目前只住進兩個鄰居;不過他的「單位」上,連一張大頭照也沒有。

  對著他的名字,突然間,大家就靜默了,一陣很長很長很長的靜默。

  我跟漢宜報告這一年的近況。一邊報告,我一邊想,他地下有知,應該開心的不得了。要是大家都跟我一樣報告流水帳,愛聽八卦的他,不就一口氣收集到大家所有新聞,現場可沒人比他知道更多內幕。漢宜同學,那你呢?你的新聞呢?我講完,換你貢獻了吧!?在這種時候,他地下有知,竟然無法高談闊論一番,應該痛苦的不得了。

  預備離去時,真有一股衝動把看來像抽屜的「小格子」拉開,裡面應該躺著一罐「漢宜」。我們中午要去北海岸吃飯,席間一定有很多爆笑噁爛的話題,憑什麼不把漢宜帶去,反正吃完再送他回來蛤!?他一個人住在跟膠囊旅館沒兩樣的鬼地方,和上千隻陌生鬼疊羅漢硬擠在一塊,這一年來從沒有出去透透氣,換作我,實在會發瘋了。

  真賤,「抽屜」封死了。我想,有我這種念頭的人應該不少。

  沒回答、帶不走,陰陽兩隔就是那麼無奈。更無奈的是,必須去捻香祭拜我的朋友,還要燒紙錢。這實在令人難以接受。燒香燒錢,那是對神明祖先做的事,我為什麼要對我的好朋友做這些事呢?

  他應該跟我們去吃飯。我一邊燒香燒紙錢,一邊這樣想。香是不能吃的,紙錢買得到友誼嗎?

  香不但不能吃,還燒得很慢。我們在一旁等待。聽說在燒香的時間,漢宜會「享用」癡漢帶給他、他最喜歡的零食。還是必須遵照所有的「聽說」,畢竟漢宜實在沒辦法跟我們去吃飯,終究他還是得一個人繼續留在那。就算我再怎麼捨不得、千萬個不願意,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。

  天空飄起迷離的霧雨。好像每次掃墓時,都是那種離人眼淚的死天氣。痿哥到販賣機買飲料,投進20元,掉出一罐飲料又退出20。痿哥拿到我面前說:「漢宜請客。」

  終於,香沒有了,紙錢化作灰,連同用簽字筆寫著漢宜姓名的紅紙。就像一個好朋友就可以這樣沒了一樣。這一天,我終於被迫面對什麼是很遠、很遠,被迫了解什麼是「貝西氏症」帶來的後遺症。

  我們一群老朋友飯畢在北海岸的海景餐廳開心合影,和一隻餐廳裡的大棕熊。沒有人說明為什麼非得跟這傢伙合影,但我們就是這樣做了。這樣真的好過一點。一點點。

e天下與熊.jpg

(大聲吼)漢宜,在另一個世界,一定要過得和我們一樣好喔~~~

又上封面囉.jpg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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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mumu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1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