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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只挑剔現狀,是不完整的能力。誰不曉得地球早已遍體鱗傷,那些有關污染的數據,我隨便就能背出一大串。然而痛心覺醒根本無濟於事。問題是,接下來大家究竟該如何行動,才能改善現狀,挽救我們的家園。

  「家園」最棒的,是提出人類向上提升的方法與證據,為「希望」勾勒出軌跡。

  放棄鑽探地底資源,將眼光轉到天空地上,領受風、陽光、潮汐、地熱帶來的無盡寶藏;作一個有所不為的消費者,拒買千里迢迢配送而至的商品;少吃肉、少吃魚……這些都是很有道理、耳熟能詳的操作變項。

  但我指的不是這些,而是背後一個最根本的概念:順天而為,只取所需,萬物平衡和諧的哲學。

  我在紐西蘭旅行時認識一個毛利人,他在美麗的海邊開了間很溫馨的小民宿,擺設簡單衣著樸素。民宿後面,他擁有整片叢林青山,還在海上坐擁幾個小島(我曾划獨木舟探訪,其中至少一個島傳言鬧鬼,毛利老鬼)。這些都是在被白人殖民佔領後、幾代抗爭下,最後從紐西蘭政府手中拿回的毛利領地。當時我問他,為什麼不好好開發小島青山,以紐西蘭的觀光產業,用五星級的概念投資經營,一定可以為他賺進大筆財富?

  那時,我們剛一同走進叢林,隨手拔了袋野草,再到民宿前岸邊,他往海裡一挖,採了顆手掌大的鮑魚準備請我嚐鮮。他在廚房一邊為鮑魚裹粉料理、用野菜燉羊肉,一邊反問我:「為什麼要這麼做?現在是土地最好的樣子。」他把炸好的「三頭鮑」夾給我說,要是搞到沒三頭鮑可吃,那賺大錢是一件多悲哀的事。

  新鮮的「三頭鮑」實在好吃,但毛利老闆說,我只能吃一顆。(還好,那天另有一整隻屬於我的龍蝦。「只」吃一隻龍蝦,心理感覺就比一顆鮑魚好得多^__^Y)

  如果沒有毛利老闆順天而為、只取所需的堅持,我就沒機會因為好友誼,吃到肥美而免費的龍蝦鮑魚。(當滿地都是時,價格變成一件可笑的事;錢可以衡量很多事,卻也什麼都無法衡量)

  我在澳洲旅行時,在路上遇見一個二十出頭、開麵包車,吃蔬菜拌麵的德國背包客。他說自己很久沒吃肉了,不過他並非素食者,而是他不(屑)吃「生產線」出品的「人工肉品」。「我上次吃肉是半年前,自己打了一隻山雞,」他一邊看我吃麻油雞一邊吞口水,最後決定隔天上山「出草」解饞。

  他是少數令我肅然起敬的背包客之一。開葷非原罪,以大規模經濟作物而言,逆天而行連吃素都作惡。用雙手向大自然懇求,成為萬物協奏曲中不突兀的小音符,才是生生不息之道。

  在「家園」中,提到一個「將不可能化為可能」的奇蹟國度—杜拜。由於石油,杜拜可以在海裡興建美崙美奐的人工島,在沙漠中打造滑雪道。就算沒有一滴水資源,也能每天不斷從各地空運幾噸幾噸的水,注滿每棟五星級飯店一座比一座巨大的空中泳池;即便日照永遠充足,杜拜卻沒有任何一片太陽能發電板。

  隨著全球最高的杜拜塔巍峨矗立,猶如老大哥俯瞰整個世界,世人仰望杜拜弔詭的奇蹟:再也沒有一個地方比杜拜更違背大自然,卻也沒有任何地方比杜拜更依賴自然資源。

  站在有得選擇的光譜,毛利老爹和杜拜老大哥,毫不猶豫選擇了心目中擁護的兩極位置。和他們一樣,愈來愈多人開始選擇,例如不吃肉的非素食德國背包客。

  從1872年黃石公園成為全球第一座國家公園起,一百多年來在各國響應下,地球已有13%的區域成為受法令嚴格保護的國家公園,讓境內物種免受人類活動的侵害;純白淨土南極洲,已獲四十九國共同連署,成為全人類永久珍惜的共同資產,僅開放科學研究之用;全球有五分之四的兒童順利就學,在人類歷史上從未出現如此高的受教比例;透過無數NGO的共同努力,三十年來全世界有一億五千萬人的生活得到改善。

  在非洲最落後的國家賴索托,政府投注在國民教育經費的比例是全球最高;在亞洲最貧窮的國家孟加拉,有人夢想開設只貸款給窮人的銀行。曾經以出口木材為主要收入的中美洲國家哥斯大黎加,決定裁撤軍隊,將全數預算投入發展生態旅遊,限制每公頃土地只能砍一棵樹;在韓戰中森林幾乎全被燒光的南韓,在六十年後的今天已復育65%的森林,並做到全國75%的紙張皆順利回收利用。

  正如沙烏地阿拉伯宣告在沙漠中推行現代農業計畫失敗,杜拜塔的神話終會如沙舟中的海市蜃樓幻滅。但重要的不是什麼消失了,而是那些我們仍然擁有的。無論貧富貴賤,誰都有得選。

  It’s up to us to write what happpens next.

  Together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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