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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前往尼加拉瓜、在美國邁阿密轉機的時候,剛好是黎明時分,太陽剛出來,晨曦中的邁阿密海岸線,還算美麗。

 

  我在飛機上望著這幅畫面,想像住在下面的人一直以來過得有多爽,腦海中不自覺浮現下面的景象。那個晚午時刻,我同樣由高處俯瞰,想像住在下面的人,每天心中的悲傷。

難民營

 

  這裡是黎巴嫩,位在貝卡谷地的敘利亞難民營。

 

  在我的工作生涯中,今年五月到黎巴嫩、約旦採訪敘利亞難民,絕對是最難忘的經驗之一。已經持續三年多、造成超過15萬人死亡的敘利亞內戰再也不遙遠,悲劇就在面前,逼得人承認、面對,人類的殘忍暴行遠勝海嘯地震,是世界上最恐怖的災難。

 

  前往採訪的第一個難民營家庭,他們敘述過去在大馬士革(敘利亞首都)富麗堂皇的家與幸福的生活。一場轟炸,幾分鐘之內,一切就全毀了。為了活下去,夫妻倆帶著簡單衣物、年邁的老媽媽和4個孩子,排隊付出身上僅剩的昂貴車資,搭上穿越邊境的小貨車,顛簸20幾個小時山路逃難到鄰國黎巴嫩,一台小車後斗,密密麻麻擠滿50人。「夜裡的山路,漆黑得什麼也看不見,但我們早已累得連恐懼也不會。」那位媽媽說。

 

  好不容易抵達黎巴嫩,要經過漫長等待(至少一個月),直到在聯合國難民署正式註冊登記為難民後,才能開始領取糧食與物資。需要等待這麼久,是因為光在黎巴嫩就湧入約200萬名敘利亞難民,更持續每天以平均1000人的數目增加。然而好不容易排到隊卻身無分文的他們,卻因繳不起20幾美元的註冊費,無法登記成功。這意味著,這家的大人和小孩,將持續在一無所有的帳棚內,過著有一餐沒一餐的日子。

 

  這時發生了一件事。一名陪同我採訪、我所服務機構駐當地緊急救援團隊的資深同事、60歲的德國大姊Gina,在左顧右看後,當著我的面掏出口袋裡的美元,直接交給那位媽媽。在我的認知裡,作為一個專業NGO工作人員,這種「給予」個案的行為相當不恰當,容易衍生出後續許多複雜問題;我們的職責應該是帶來整體、治本的改善受益。……不是嗎?

 

  Gina是一個短髮、胖胖的,神情看起來「很帥」的大姊。我沒再問過Gina這件事,只在吃午餐聊天時知道Gina從事國際救援工作長達30年,經歷過南亞海嘯、海地大地震,從她一派輕鬆表情裡講出來的話,不可置信地有千斤的重量。曾經在某個時刻,我感覺Gila撕掉了我一直以來偽善的面具,提醒我不管在工作、在休息、在學習,都不可以有任何一秒忘記自己面對的是活生生的人。

Syria family

 

  是活生生的人哪!

 

  只是,什麼時候我也可以,用那樣輕鬆的神情,去面對這樣沈重的世界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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