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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剛開始周遊列國時,覺得到處交朋友很有趣。遇見在台灣某個角落階層生活時,不太可能遇見的人;發生在台灣某種生活型態環境中,不太容易發生的故事。要是一個人像一本書,旅行中認識各國朋友,就像閱讀各國小說,風格新穎題材各異,讀來真的很有趣。

  但是好幾年過去,我慢慢不自覺變得盡量避免交朋友。我和太多好友離別,在知道往後大概都不會再見的最後一面說再見。我的腦海中,有太多一邊開車一邊大哭駛離一個地方的畫面;當時後照鏡裡的臉,是一張又一張至今在我刷牙、騎車、睡前……,時不時都會浮現的容顏。

  倘若一個人是一本書,看不完一本好書就必須丟棄的感覺,叫遺憾懸念。如果只是十幾、二十本書翻到一半就算了,要是有幾百本很喜歡的書,都被迫中斷不能看完,那就是很大的痛苦折磨。畢竟想看什麼書,難道事後都能再找回來繼續嗎?也許五本、十本還可以,但絕大部份都找不到了。有的,妳記得書名,它換了書皮;有的,妳在網路書店找到它,可是不支援國外寄送;還有的,就這樣絕版了,消失在茫茫書海當中。

  想著天底下有哪些書沒看完,真是一件很累的事。於是我養成一個習慣:不看書,也盡量避免隨便翻翻,因為隨便翻往往是精讀的馬前卒。無法看完的好書依舊持續增加,但我很努力控制在好歹自己不致被痛苦折磨逼瘋的狀態。

  6月11日是我一個韓國好友結婚的大喜之日。她的名字叫Joy,就像她的名字,她是總帶給周遭朋友歡樂的單純女生。我們一起工作時,她非常有義氣;休假時,她喝酒的豪氣跟我有得比。那年在她的生日趴替,她忽然用非常破的英文問我:「嘻嘻莉亞,妳知道我為什麼喜歡妳嗎?」我一臉錯愕,然後她說:「因為妳就是這麼酷,和我一樣!乾杯!」之後,我為了續攤上夜店,戴耳環換上細肩帶,她看著我薄施脂粉的臉,輕輕摸著我說:「wow~beautiful.」(PS’ 是的,她幾乎快醉到掛了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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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我失戀時,她和幾個韓國女生總是找我去玩。一下說幫我化妝,一下說吃飯喝酒。她們絕不會提到令我傷心的那個人,反而只要我一講到他名字,全部人會突然安靜不再接話,之後迅速轉到其他話題。她們總是用連珠砲的大嗓門機關槍,把歡樂填滿在空氣中,希望撫平我心裡的缺口。有一天在後院,我猛然看見久違的、那個男孩留下的紅色單車,緩緩摸著那手把、骨架、坐墊,想起他騎單車找我看夕陽時那張金色的臉。心緒回到他還沒走的時光,突然我聽見一旁的她們用一首不知名的曲調(韓國民謠?),輕聲唱:「嘻嘻莉亞~嘻嘻莉亞~」(牽魂?)

  我轉過頭,有點哽咽說:「妳們知不知道……」她們過來抱住我:「我們知道,我們知道。」

  終究,也是和這樣的友誼道別,各自發展旅程,開展接下來人生。要是可以,我真希望在Joy結婚這一天,到現場一起把歡樂填滿在空氣中,為她獻唱一曲結婚祝福。(我都可以想像,比爾那賤人一定會說:「恭喜妳也嫁得出去!」我就一定可以吐槽:「拜託連你個小癟三都能把到宋慧喬,Joy當然可以嫁給裴勇俊!」)

  我不能去。Joy是我人生中,一本沒看完就闔上的書。要是我把Joy打開來,大概一年到頭,我都要為忙著找書打開書,再找書再打開……而筋疲力竭。還好,我的祝福不打折,她的幸福更不會因此而打折。

  書看不完,依然清晰記得讀過的美麗篇章。祝福妳,我親愛的好朋友Joy,把人生的書繼續用歡樂寫下去。還有旁邊那兩位一樣好久不見的親愛好同學,也要在實現夢想的路上,一直掛著這麼燦爛的笑容走下去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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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們的書,一定都要有Happy Ending哦!(打勾勾~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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