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Dear漢宜：
中秋節快樂！趕不及去年和你一起烤肉，想不到從此再沒機會了。很久沒看我寫的東西了吧！是否有種久違的熟悉？曾有那麼幾年，我每個月寫的每一篇稿，都是由你來看，還非得逐字逐句地看。不過真要比，我還是比較吃虧，因為愛搶稿費的你，每月貢獻給我的萬言書，各色包著科技外衣的美日影劇八卦，也荼毒我夠本了。
前天去看你，本來想好要跟你說的話，到了現場腦中卻一片空白，無能到連一支香都不曉得該怎麼燒。你要多包涵，我沒想過有天必須對著你照片說話，而且無論怎麼說你都不再有回應跟反擊。在兩年的日子中、你坐我右手邊的朝朝暮暮裡，這是不可能發生的事。就算是再冷僻的書籍電影、再乏人聽聞的小咖影星、再無聊的辦公室耳語，你都有滿腹意見要發表，而且沒輔助手勢不行。現在你安靜的姿態，我好不習慣。
那天老朋友們聊著你的種種事跡，包括你的妙妙妙唱跳、你用skype把各國妹，還有不同神秘熟女為你送蛋糕的往事（我們仍然認為，那應該是你網購堅持送貨面交的技倆）。我都可以想像，你坐一旁笑著聽我們笑你的表情，一邊尷尬一邊竊喜。有人說很難跨進你心裡那道門檻，我倒不覺得。你只是尊重彼此私領域的那片空間，而且對人與人的緣分很達觀。除了你心底死守的兩、三個大秘密，我真覺得你並不神秘。
一直到現在才知道，我們開始共事之時，正是你發現患病就醫之初。我認真回想，大膽斷定，那時你即便病痛，但症狀並不重。記得無數你我咬耳朵的光景、你坐位子上專注拚稿的表情、我們開會開到死的厭氣、做稿豁出去蠻幹的過夜情......這些點滴拼湊出我們相處的全形。你幾乎沒有自己偷偷痛苦而不被我發現的可能。不可能。
你的苦，可能是在我們分別這幾年，聽說你暴肥又暴瘦。我的腦海中，沒有你辛苦的樣子，你也知道我在南半球流浪。反覆看著你結束西班牙旅行後寄給我的信，我們是不是說好「等你回來我們一定要好好聊聊」？跟你說，除了匈牙利王子、毛利少年，我在澳洲有更多奇遇歷險。我好遺憾，明明已經回國九個月，我們竟然沒去實現那個約定；然後，當真的要找對方好好聊聊的時候，卻永遠不能夠了。
你曾告訴我，你不相信「永遠」。你還列舉歷年收集的婚禮謝卡，證實那些所有當下堅信自己會跟伴侶白首偕老的人裡頭，已經有接近二分之一的人打破當時的誓言。我告訴你我也從不說永遠，直到我死的那一刻；人就是在自己要死的時候，才可能最接近「永遠」。
不過現在我想對你說的肺腑之言是，你永遠會是我的好朋友。十年修得同船渡，百年修得共枕眠，前世我們花了幾年，讓我們在今生可以這樣肩並肩一同奮鬥、互補互助、相知相惜個好幾年？幾年其實不重要漢宜，重要的是，來世我們要再做好朋友，好不好？
不想說再見，但你已走遠。時間將沖淡我們的悲傷，可是不會帶走對你的懷念。乾一杯向我們過往輝煌瘋狂的後製歲月致意，也為一位好夥伴的離去餞別。中秋節快樂，我永遠的好朋友，再見。
想念你的慕君 2010.9.2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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